【谨以此片献给】父亲的荣耀
篇一 : 父亲的荣耀——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国军抗战老兵
七月的一天上午,县电视台记者小胡打来电话,说是要采访我的父亲。我告诉他,我的父亲已于半个多月前去世了。小胡很是意外,“太遗憾了!”
“六一”前夕,因制作一期儿童节目,小胡来我家采访我11岁的女儿,其时我的父亲也在场,我便向小胡作了个介绍,我的父亲,93岁,曾经当过三年国民党的兵,同日本鬼子打了三年仗,身上两处负伤。“哎呀,这真是不简单!”小胡很是兴奋,“今年是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我正愁找不到这样的典型,下次我一定专门采访,做一期节目。”那段时间,父亲很是高兴,他一向就很健朗,这下就更是精神焕发。每逢我的几个姐姐和亲戚来看他,他总会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电视台要来采访我了,要我讲从前打鬼子的事。”父亲的心里装满了荣耀和期待。
从我孩提时候起,父亲就给我讲他打日本鬼子的经历,二三十年来,尽管我已听过无数遍了,却总是百听不厌,而且随着我年岁的增长,对父亲的那段经历越来越充满神往和敬意。父亲呢,也总是津津乐道,有问必答,不厌其烦。讲得兴起时,他还会唱起战歌,声音宏亮,眼睛放光,特别是唱到那句“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这时,他双手做一个持枪的姿势,猛地往前一刺,就仿佛他眼前站着凶恶的日本鬼子。,那段岁月毕竟流逝得太久远了,加之父亲又是一个文盲,很多经历和细节他已经记不起来,甚至连哪年去当的兵,哪年在战场上失散回家的都不太清楚了,他讲述的,都是一些在他脑海中深深烙下印痕的零碎的片段。父亲生于1913年,名叫黄观成,在他出生前两个月,我的祖父便去世了,12岁时,我的祖母也去世了,从此,他与长他两岁的我的伯父黄仕成相依为命。成年后,我的伯父被抽丁去当了国民党的兵,家中只有我的伯母和我的父亲。抗战吃紧的年月,我的父亲是以五担茶油的身价顶替村里的地主黄隆景的名额去当兵的。父亲说,他所在的部队是国民党73军15师43团5营,他的连长是湘乡人,名叫王生堂。最初他是在班上当战士,后来连长见他机灵,就要他当了勤务兵。三年抗日生涯,他所在的部队主要在湘北、湘西、江西和湖北的部分地区转战。
父亲第一次参战,是在新兵训练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半夜里,忽然吹起了起床号,匆忙吃过饭,部队随即紧急集合,向火线跑步前进,行进途中,不准点火,不准讲话,前后两人之间只能保持一臂的距离,万一掉队,相互之间也只能拍拍枪托联系。黎明时分,他们到了战场,枪声大作,炮火纷飞,接连不断地有伤兵从山上往下抬。忽然,前方部队纷纷溃退,他们的部队也顿时乱了阵脚。父亲说,这次战斗,他们败退了几十里。
谈起在石门县城的一仗,父亲的心情非常的沉重。他说,他们的部队与敌人激战后,退进了石门县城。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日本骑兵和大部队攻进了县城,他们与日本兵拼上了刺刀,边打边向石门河撤退。到了河边,到处是逃命的居民和士兵,而渡河的船只非常的少,拥挤不堪,很多人纷纷跳进河里,父亲也是慌乱中抓住一只小木船的船弦泅水过河。父亲说,他们还在河中间,日本鬼子就赶到了河边,疯狂扫射,整个石门河,都让血染红了,浮满了尸体,惨不忍睹。那次战斗,部队死亡惨重,有的连队无一人生还,父亲所在的排也只剩了几个..几天后待日本兵退去,他们还从河里潜水捞了六百多支枪上来。
“战场上实在太苦了!”这是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有一年的冬天,下着雪,按照命令,他们在田埂上伏击日本鬼子,整整卧了一夜,浑身湿透,直打哆嗦。在一个名叫热水坑的地方,们曾与日本鬼子对峙打了一个多月。那时,他们日日夜夜伏在山上的战壕里,没有洗过一次脸,更没洗过一次澡,满身泥灰,特别是早上出太阳的时候,身上一热,虱子成群结队从背上沿着颈脖爬出来,又叮又咬。尽管如此,也只能忍受,因为部队的纪律,连睡觉也不准解衣脱裤,随时都要准备战斗。而在战斗停歇的间隙,他们还要收集掩埋大量的尸体,有时一个坑里要埋上几具甚至十几具,有的尸体已经腐败,更是恶臭难忍。父亲的左手也是在这次战斗中负的伤,他说,那是在早上开饭的时候,他端了一碗饭蹲在地上正准备吃,忽然一颗子弹飞来,把他的碗打落在地,手臂挂彩,排长喊他赶快往后倒下。否则,如果身子一站,第二颗子弹飞来,就没命了。( 文章阅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