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竹叶羊车”典故:揭秘晋武帝为何以羊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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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炎,字安世,河内温县(今河南省焦作市温县)人,晋朝开国皇帝。晋宣帝司马懿之孙,晋文帝司马昭嫡长子,晋元帝司马睿从父。265-290年在位,谥号武皇帝,庙号世祖,史称晋武帝。
“竹叶羊车”典出《晋书》。《晋书·后妃传上·胡贵嫔》载“(武)帝多内宠,平吴之后复纳孙皓宫人数千,自此掖庭殆将万人。而并宠者甚众,帝莫知所适,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乃取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而引帝车。”《南史·后妃传上·潘淑妃》也有类似记载“潘淑妃者,本以貌进,始未见赏。帝好乘羊车经诸房,淑妃每庄饰褰帷以侯,并密令左右以咸水洒地。帝每至户,羊辄舐地不去,帝曰‘羊乃为汝徘徊,况于人乎。’于此爱倾后宫。”此两处宫女争宠故事,因有竹叶和盐引羊车,后多用以讽刺帝王荒淫或吟咏宫怨。其被载入史册,真实性如何?下面以晋武帝为例进行考察。
一、羊车并非驾羊
羊车早载于《周礼》。王恩田先生考证“羊车”有两种
汉时羊车有两种,一种虽名“羊车”而不驾羊,(《释名》)曰“羊车,羊,祥。祥,善也。善饰之车,今犊车是也。”这种羊车《周礼·考工记》中也有记载,曰“羊车二柯有叁分柯之一。”注“郑司农云羊车谓车羊门也。玄谓羊,善也。若今定张车。”《晋书·舆服志》、《齐书·舆服志》、《隋书·礼仪志》以及唐志、宋志中所载的“羊车”,都是这种装饰华荚或以人牵、或驾大如羊的小马而不驾羊的车。……《释名·释车》又说“羸车,羊车,各以所驾名之也。”毕沅校曰“《御览》引曰‘羊车,以羊所驾名车也。’盖节引此条,非别有一条也。前文虽已有羊马,前文以祥善为谊,此则以驾羊为称,名同而实不同。”
王先生还举山东苍山元嘉元年汉画像石墓题铭及羊车图像,证《释名》“以羊所驾名车”可信,但王先生以为晋武帝与卫蚧所乘羊车都是以羊驾车,则混为一谈。不可不辨。
我们先考察卫蚧所乘羊车。《晋书·卫阶传》“(卫蚧)总角乘羊车人市,见者皆以为玉人,观之者倾都。”观者甚众,可见羊车敞篷。卫蚧尚在总角之年,可见车小。故后世诗文常羊车、竹马并提,代指儿时游戏或称美少年。如黄庭坚《戏答张秘监馈羊诗》“细勒柔毛饱卧沙,烦公遣骑送寒家。忍令无罪充庖宰,留与儿童驾小车。”刘攽《隐语三首呈通判库部》其一“梧上生枝复隔年,白头倾盖两欢然。满城童子垂髫发,竹马羊车戏路边。”陈维崧《昆山盛逸斋六十寿序》“儿扶藤杖,悉属班香宋艳之才;孙舁篮舆,都为竹马羊车之秀。”这种羊驾之车实用价值并不大,宫中所乘,取其娱乐消遣之功用,也不太可信。退一步说,即使卫蚧所乘羊车为大车,以羊体格之小,又怎能拉动?《南齐书·魏虏列传》“虏主及后妃常行,乘银镂羊车,不施帷幔,皆偏坐垂脚辕中。”所乘羊车也是形制小,因车小才“不施帷幔”、“垂脚辕中”。这是北方政权的情况,还不一定以羊为驾。
晋武帝时羊锈也乘羊车。《晋书·舆服志》载“武帝时,护军羊瑪辄乘羊车,司隶刘毅纠劾其罪。”《宋书》、《南齐书》也有记载。羊璘生活奢靡,“王恺、羊琇之俦,盛致声色,穷珍极丽”,“(石崇)与贵戚王恺、羊琇之徒以奢靡相尚”,“璘性豪侈,费用无复齐限”,“又喜游燕,以夜续昼,中外五亲无男女之别,时人讥之”。如此奢华,难免俪主僭越之行。《晋书》羊琇本传载“放恣犯法,每为有司所贷。其后司隶校尉刘毅劾之,应至重刑,武帝以旧恩,直免官而已。”《晋书·程卫传》也云“(刘)毅奏中护军羊琇犯宪应死。武帝与琇有旧,乃遣齐王攸喻毅,毅许之。卫正色以为不可,径自驰车入护军营,收璘属吏,考问阴私,先奏琇所犯狼藉,然后言于毅。”此两处都说羊琇受刘毅弹劾,应都指乘羊车事,既云“应至重刑”、“犯宪应死”,可见情节严重,知羊绣所乘羊车非普通人所能乘。《宋史·仪卫志》卷一四五“刘熙《释名》曰‘骡车、羊车,各以所驾名之也。’隋礼仪志曰‘汉氏或以人牵,或驾果下马。’此乃汉代已有,晋武偶取乘于后宫,非特为掖庭制也。”如此说法,显然不能解释羊琇乘羊车“有罪”。羊琇是“景献皇后之从父弟”,其年早于卫蚧,既然连他都因乘坐羊车而被免官,卫蚧又怎敢公然“乘羊车人市”?史载羊琇“少与武帝通门,甚相亲狎,每接筵同席”,“帝践阼,累迁中护军,加散骑常侍。琇在职十三年,典禁兵,豫机密,宠遇甚厚”,如此地位显赫、深受宠信尚且免官,一般人又怎敢知禁犯禁?可见卫蚧与羊璘所乘羊车名同实异。清代俞正燮已认为“小儿别有羊车,非古(考工)之羊车”。
对于宫中羊车,《钦定周官义疏》推测“晋武非仿古羊车之制,或于宫中为两轮迫地之车,以羊驾而人挽之,以行乐耳。……试思七尺之车,其重几许?羊虽高大,安能胜此?”《南齐书·舆服志》也云“漆画牵车,御及皇太子所乘,即古之羊车也。晋泰始中,中护军羊琇乘羊车,为司隶校尉刘毅所奏。武帝诏曰‘羊车虽无制,非素者所服,免官。’《卫蚧传》云‘总角乘羊车,市人聚观。’今不驾羊,犹呼牵此车者为羊车云。”云羊车即牵车,为“御及皇太子所乘”,解释了羊璘受弹劾的原因。但与卫蚧所乘普通羊车混同为一,失于细察。《晋书·舆服志》载“羊车,一名辇车,其上如轺,伏兔箱,漆画轮轭。武帝时,护军羊琇辄乘羊车,司隶刘毅纠劾其罪。”以为羊琇所乘羊车即辇车。这种辇车又名牵子。《隋书·礼仪志》“羊车一名辇。其上如轺,小儿衣青布袴褶,五辫髻,数人引之。时名羊车小史。汉氏或以人牵,或驾果下马。梁贵贱通得乘之,名曰牵子。”可证羊车、辇车、牵子三者名异实同。《宋书·礼志五》“晋武帝时,护军将军羊瑪乘羊车,司隶校尉刘毅奏弹之。诏曰‘羊车虽无制,犹非素者所服。’江左来无禁也。”此处所言“非素者所服”、“江左来无禁”,似指以人牵挽之车,并非指驾羊之车,因“驭童”体现的是礼制等级,而驾羊既不易体现等级,也不便在民间禁止。可见晋武帝所乘之车“名羊而非驾羊”。俞正燮《癸巳类稿》卷三《羊车说》考定羊车是“以人步挽”的小车,并非羊驾之车,他认为“古以羊为吉祥,故宫中小车谓之羊车,亦日定张车也”,“《唐志》云属车,三日白鹭车,七曰羊车。白鹭非驾鹭,羊车何必定驾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