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王猛:一介文人是如何能够驾驭蛮横将
苻坚王猛君臣二人,除了王猛在始平令任上因杀一吏使苻坚有所误解外,之后苻坚对王猛总是深信不疑。王猛36岁那年,从尚书左丞、咸阳内史和京兆尹任上,迁为吏部尚书、太子詹事,又迁尚书左仆射、辅国将军、司隶校尉,加骑都尉,居中宿卫,一年之中5次升迁,“权倾内外”。自然,像这样乘直升飞机似的升迁,也会有人不服的。尚书仇腾、丞相长史席宝就不太服气,因而跑到苻坚那里去说了些王猛的坏话。但此二人偷鸡不着蚀把米,将苻坚给惹怒了。结果,这两人都被贬职了事。
王猛并非徒有虚名。在对待手下大将邓羌时,他的大局观就得到了充分的表现。王猛带兵攻打燕军,令将军徐成去侦察燕军情况,相约中午时回报。但徐成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王猛大怒,以徐成误了军令为由,欲斩徐成。大将邓羌为徐成求情,对王猛说如今两军相敌,贼众我寡,徐成是我军一员大将,请赦免了他。王猛不答应,说道若不杀徐成,那军法还有什么用?邓羌又请求道徐成是我的部将,违了军令虽应当斩,但请让我和他一起,用杀敌来赎罪吧。王猛还是不答应,邓羌求情不得,也大怒了,回到自己军营,集合队伍,准备攻打王猛。王猛派人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干?邓羌说我们奉诏攻打远方的贼子,现在就有近贼,自相殘杀,我要先除掉他!两军相敌,内乱先起,这还了得?王猛忙派人告诉邓羌将军你住手吧,我马上就把徐成放了。放了徐成后,邓羌亲到王猛处致谢。王猛拉着邓羌的手说我这样做是试探将军你的,将军你为了救一个部将就如此激愤,何况是为了国家呢?有了你这样的将军,我没有什么忧虑的了!王猛嘴里虽然这么说了,其内心世界如何,后人也只能靠猜测和分析了。但王猛若为了顾面子,意气用事而杀徐成,内乱显然不可避免,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至少,王猛表现出了能伸能屈的大将风度是可以肯定的。
王猛率兵和燕军对阵,见燕军人数众多,便对邓羌说今天的战事,请将军亲自出马,否则不能破劲敌。成败在此一举,望将军努力!邓羌回答说若能让我担任司隶校尉,那么您就不必为此事担忧了。王猛说封司隶校尉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但我可保你担任安定太守,封万户候。邓羌一听,不高兴,走了。不一会两军相战,王猛派人去叫邓羌,邓羌睡了不答应。王猛无奈,只好骑马飞奔来到邓羌帐前,答应了邓羌当司隶校尉的要求。邓羌一听,高兴了,把酒搬将出来,就在大帐中痛饮了一番,然后与张蚝、徐成等人一道,提枪上马,直杀入燕军阵中,左冲右突,旁若无人。被杀死杀伤的燕军,数百人之多。杀到日上中天时,燕军大败,被斩被俘燕军五万余人。邓羌又率军乘胜追击,燕军被杀及投降的又有十万多人,燕军统帅慕容评只身逃脱回邺。
王猛的遭遇,反映了和少数民族将领打交道的一个侧面。这些从大漠里挥刀南下的壮士,是不太理睬中原儒家学说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的。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义气用事,甚至可以和皇帝老子讨价还价。若王猛只是一介腐儒,不能因时因人而变,那么,他不仅不可能驾驭邓羌这样的悍将,相反,他会毁在这些悍将手下。著《十六国春秋》的北魏学者崔鸿评价王猛对待邓羌的做法时说邓羌以徐成是其部将而求情,这是徇私;率兵欲攻王猛,这是犯上;临战要当司隶,这是挟求君王。这三条罪,都是极大的罪。但王猛能容忍邓羌的短处而用其长处,这就像驯服猛虎、驾驭悍马一样取得了成功。《诗》云采摘葑和菲这些野菜时,不要伤了它们的根。王猛就是这样做的。
文化总是要势不可当地展现出自己阴柔的特性,不仅是审美方面,人们评价一个男性的美,总是以“状若好妇”来比喻,而在政治甚至战争中,往往推崇斗智不斗力的境界,狠毒配上阴柔,才是谋略的善之善者。走刚猛路线的只配叫做一勇之夫,如果碰上晏子,用两个桃子就能杀掉三个。
皇帝的天下差不多都是凭刀枪打下来的,可是差不多像点样的皇帝都喜欢弄文作诗。刘邦当年不过一亭长,大队干部而已,斗大的字能认识几个都说不准,可是人家也有《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四海兮归故乡。
大抵也就是不识字的王熙凤“一夜北风紧”的水平,可是历代都夸好,说有帝王气象。不过,拿皇帝跟皇帝比,刘邦的诗还真是不错。就说乾隆的几万首歪诗,挨个排过去,没一首能赶得上当年刘亭长的。
早就听说当年的放牛娃朱和尚也作过诗,一直没福见到,见到以后吓了一跳,原来是首咏菊诗,诗云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虽是标准的薛蟠体,但却霸气得紧,听口气就是天字第一号,任谁都不怕,而且还要把别个干掉。不过诗意好像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哦,原来黄巢也曾经有过类似的货色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过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这两首诗,在过去那个特别推崇农民起义的年月里,曾经非常吃香。黄巢跟朱元璋一样,都是农民造反的头儿,只是命不太好,仅仅做了个草头皇帝。草头皇帝也是皇帝,皇帝抄皇帝,跟学者抄学者一样,本是自然之理,那时候又没有版权的说法,抄就抄了,断不会有好事者出来在媒体上说三道四。
本来菊花秋艳,并没有杀掉百花的意思,要论杀气,本是秋风的事。自古以来,平头百姓家的闺女,名菊叫兰的不知凡几,大户人家的婢女,被赐名秋菊者更是不知有多少,大家看到的其实都是菊的妩媚柔顺。大概只有黄巢、朱元璋这样舞刀弄枪,一路杀奔龙廷,夺了鸟位的人,才会赋予菊花杀百花的意义。这只是他们自己心理的一种投射。霸气和杀气,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本是应有之义。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怎么两个大男人,而且都是舞枪弄棒的粗人,作起诗来都以花来自喻?难道他们不能把自己比点别的什么?尤其是那个朱元璋,居然抄袭前辈笔意,可见对以菊花自况境界的向往。
按传统的周易解说,做皇帝的,都占个“乾”字,属于至刚至阳的东西。同样按传统,花无一例外地属于至阴至柔、属“坤”字的女人的象征。不过,文化总是要势不可当地展现出自己阴柔的特性,不仅是审美方面,人们评价一个男性的美,总是以“状若好妇”来比喻,而在政治甚至战争中,往往推崇斗智不斗力的境界,狠毒配上阴柔,才是谋略的善之善者。走刚猛路线的只配叫做一勇之夫,如果碰上晏子,用两个桃子就能杀掉三个。黄巢是个不第书生,在自命是李耳后裔的唐朝皇帝统治下,估计读过《老子》,读没读过《韩非子》很难说,而出身放牛娃并在庙里混过的朱皇帝,肯定两者都没看过,不过这并不耽误他们使阴招、弄诡计。相比起来,什么都没有读过的朱元璋,活儿干得更漂亮,得天下十几年,就把昔日一起打拼的老兄弟杀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给,古今中外谁能做得到?
娇美菊花,也弄得阴鸷和戾气。碰上了皇帝和草头皇帝,任它什么东西,都只好自认晦气。